對不起,如果不是張大哥突然講起你的名字,我真的好久沒想起你了。
我知道如果要說交情,我不敢也不能說我們是多好的朋友。但我一直記得那年暑假,你打來我家跟我聊了半個小時,談你的未來,聊你的徬徨。年少氣盛的我,大概自以為是的講了很多,我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影響,那半小時的言語有沒有過一絲一毫進入你的心裡,我很希望有,但我從來也沒沒來得及問過你。
你知道嗎?我一度幻想過,或許當有一天,我們都老的時候,我們會在大夥聚餐的時候,我拿著一杯啤酒或高粱或威士忌,湊到你身邊,跟你聊起當年我們還十八時的輕狂往事。你會跟我說,那時候真是年少不懂事,然後我們就著那些老來看來好笑的故事,下酒,乾杯。
我到現在還是記得那天,那個週末的早上,我被一通不知是誰的莫名手機來電驚醒,迷迷糊糊的腦子,聽到了組長跟我說關於你的事情。
我錯愕,倒回床上,又昏睡過去。再次醒來,我多希望那一切只是我的夢。
想想,原來是同一年。原來,你比我爸還搶先一步走了,一樣,都過了七年了。
那時候我們多年輕啊,我怎麼能夠感受到現在這股哀傷,那股原來A姊所謂,我們已經到了同時面對出生跟死亡的年齡,那種突然一腳踏入另外一個世界的憂愁。
我是真的想念你的,想念17歲時的我們,我跟張大哥拉著你一起五四三,一起想要把你帶壞。而你總是在偶而跟我胡鬧之餘,早早就帶著一副世故的眼神看著我們,彷彿早就知道看清了一些,年輕幼稚的我們,所不懂得也沒從來想過的人生無奈。
我是後悔的,跟那天一起站在經年下雨雨城的細雨中的張大哥一樣,默默送你最後一程,然後兩人無限懊惱為什麼畢業七年後我們竟然是要靠著這種場合才能對你說話。
人生的憾事,我想永遠數也數不清,你活的越久,越能體會這點。無怪越聽Last call越有味道,越看馬修越難割捨,越想起Those were the days,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怪四十歲時的張大春會看著KTV裡面的歌詞,如此的泫然欲泣:
Oh, my friend, we’re older but no wiser
For in our hearts, the dreams are still the same.
從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一下子也就這麼過了十四年。我不知道後來的你喝或不喝酒,只能請你原諒我的一廂情願,為你我和張大哥,逕自倒一杯Gentleman Jack,一飲而盡
乾杯,我心中永遠的第一名。
希望你再也不用去,想太多。
你的文章都好有畫面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