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騎車離開家門,轉彎的時候,我會期待看到眼前是綠燈。而現在,每次轉彎之後,我都會期待看見熟悉的人影,騎著另外一台老舊的job從另外一頭慢慢晃過來。
突然之間,事情已經過去四個星期了。四個星期前的星期一,就在大家都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事情發生了,然後,一連串的混亂、脫序、不知所謂。那一陣子,每天都好像很漫長,但好像每天卻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現在我常常感覺,事情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但仔細一算,原來不過才四個星期而已。是啊,老爸不過才走了四個星期而已。
2005/06/13 星期一 農曆五月初七,天氣:持續的梅雨
雖然人家說當家人有事發生時,心頭會一緊或是跳眉之類的徵兆,但那天,我心中卻一如往常,在為著僅有自己一個人的工作感到煩躁,並且在想著到底要用哪一個新人,直到下午五點多,接到老媽的電話,說爸爸暈倒了,送進中壢的某一家醫院。
舊疾
老爸的確有舊疾。大約在兩年多前,老爸曾經因為口腔癌而開過刀,發現的時候也是我在當兵的時候,一向對自己身體不太在意的老爸,選擇了去離我們最近的萬芳醫院檢查,雖然媽媽的朋友勸他最好讓老爸去和信癌症中心,但是老爸非常堅持在萬芳,加上醫生對我們表示這僅是初期而已,所以就決定在萬芳醫院開刀。
手術前我和Fen有去萬芳看他幾次,老實說,他一點都不像個病人。第一次去時,我們照著老媽和我們說的病房號碼去尋找,結果房間是空的,我直覺的覺得老爸應該去閒晃了,果然最後在戶外平台上找到他,自己拖著一個點滴架在和另外一個病人聊天。
陪著他走回房間的路上,他跟我們說那個病人也是口腔癌,剛開完刀,我們過去的時候他的老婆剛好也在,還問說以後還敢喝酒嗎,那個人說以後再也不敢了,老爸說罷哈哈大笑,那時我真的感覺不出來他是病人。
他在病房內很興奮的展示給我們看他住院的傢伙,包括一台他新買的攜帶式DVD Player,可以看DVD、VCD甚至可以接Cable看電視,然後他把一大堆買了又沒時間看的戰爭片全帶去了,還有一些書,兩份報紙(一份頻果、一份中時),和一堆水果。我想,在自己一個人找樂子避免無聊這方面,我們父子倆都十分在行。
開刀那天正好是我收假當天,手術的時間非常長,印象中是從早上一直到下午,我已不記得我是如何撐過那段時間,老媽那時候開始蒐集很多關於癌症的書,那時候他就帶了一本在那邊看,但大多的時候,他都在和陳阿姨聊天,我想聊天應該會比一個人看書更能紓解壓力吧。
手術結束時,護士出來跟我們說現在可以進去探望一下,但因為老爸現在身體比較虛弱,所以只能一位家屬進去,而大概是因為我快要收假了,於是老媽叫我進去。我穿上防菌衣和護士走進了手術復原室,往病床的路上,護士和我說因為剛剛開完刀,所以老爸現在身上和臉上都是插管,模樣會比較恐怖,但千萬不要露出害怕的表情,以免讓病人難過。
我走到病床旁,的確,老爸的臉上和身上都插滿了管子,頭髮散亂,而因為剛開完刀,臉鼻也都是血跡的污痕,眼睛緊閉著,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老實講,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爸如此虛弱的樣子。雖然在我國中的時候,老爸也曾經發生車禍而開刀,那次甚至是非常危險的頭部手術,不過因為整個過程老媽都沒讓我去過醫院,所以我也不知道開刀的情況如何,但這次,過往一向活力十足的老爸是第一次就這樣虛弱不堪的躺在我眼前。
護士和我說,可以和他說說話,因為麻藥還沒完全退,所以他沒辦法說話,不過可以握握他的手。我伸出了手,握住那一向粗糙厚實卻帶有濃厚安全感的手,雖然在手術後,老爸的手顯得無力,但卻很明顯的感覺到老爸握了握我的手,然後輕輕的推了推我。護士又說,你可以多說點話,或摸摸他的手,讓他感覺到你在這裡。不過我對護士說,我爸是在說他沒事,然後叫我走,就在我的話剛說完,老爸就舉起了右手,伸出了他的大拇指向上比了比。他就是這麼不希望我們擔心他,即便是他至親的家人。
不知所措的一片空白
這次是我第三次接到電話被通知老爸被送去醫院了,我雖然擔心,但卻想大概是身體不舒服,老爸又逞強的結果,我和Joseph講了一下說我要先走,然後和最後一天上班來收東西的JW說了一聲,就回家去開車了。
回去的路上開始下起雨,而且越下越大,我只穿了上半截的雨衣,回到永和時下半身的牛仔褲已經全濕了,我換上了藍色的海灘短褲,穿著拖鞋,載著Fen慢慢的騎回木柵家附近的車庫開車,等到出發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
那時候我正在測試兩台GPS產品,所以我也帶著這兩台GPS上路,所以雖然老媽很擔心的不斷的打電話來問我在哪,並請計程車司機和乾爸和我說怎麼去中壢的壢馨醫院,但我一點都不著急,順著語音導航一路往前走,完全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我。
路上,老媽又打了一次電話給我,這時聲音中已帶著哭過的痕跡,我和Fen說,大概是媽看到老爸昏倒的樣子很難過,我沒有問老爸現在怎麼樣了,老媽也沒有說,當時,遲鈍的我並沒有發現到這個異常的情形。
就在到了醫院附近,我在找停車位的時候,車上的電話又響,而這時顯示的確是老爸手機的號碼。當時有那麼一瞬間,我心裡想的是一定是老爸醒了,打電話來說幹麻那麼大驚小怪,不過實際上卻是老媽打來問我到哪裡了,我說我正在停車,她和我說乾爸會在急診室的門口等我。
我們停好了車,和乾爸會合進入了急診室,老媽正在講電話,附近站著幾個我不認識的人,電話中老媽問說一定要她過去嗎,她的大兒子過去可以嗎,不過聽起來對方一定要她過去,沒多久她掛上了電話,然後很掙扎地說了一句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話:爸爸,剛剛走了。我不知道Fen聽到時在想什麼,而那剎那間,我的腦中是一片空白,一種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空白。
熟悉卻陌生的臉
看的出來老媽已經哭過一陣子,她進去急診室請醫生帶我們在進去一個病房中看我老爸,醫生帶我們到躺著一個全身被綠色被單蓋著的人的病床前。他並沒有立刻揭開被單,而是先和我們說老爸送到醫院前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他們還是有盡力急救,只是沒有任何幫助,所以他在大約五點二十分的時候宣布放棄急救,還有因為被發現時他以經倒在地上了,所以模樣會有點難看,說完,問我們可以了嗎,待我們點了點頭,他掀開了被單,露出了我熟悉的老爸的臉。
那就是我熟悉的老爸的臉,但現在卻毫無生氣。眼睛半開,頭髮凌亂,然後滿臉的血跡,而聽說之前在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廁所裡吐血,所以耳鼻處的血跡更多。如果說我聽到媽說老爸走了是腦中一片空白的話,那麼現在親眼看到老爸躺在那裡時,我是整個人瞬間都空掉了,我彷彿從另外一個視野在看著自己和週遭,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邊。我感覺到我手鬆開了,手上握著的南瓜酥掉在地上,我聽到了Fen在我身後的啜泣聲,老媽在我旁邊不斷掉淚,口中喃喃喊著爸爸,而我,沒有掉淚,但手和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輕輕的開始發抖。
我們走出房間,開始討論接下來的行程。因為是非自然死亡,所以老媽要以死者家屬的身分去管區作筆錄,老爸的發現地是在機場,所以轄區是航警局,由Fen開我們家的車載乾爸和老媽去,我則陪著老爸搭救護車回去。他們決定將老爸帶回台北,暫放在二館,應該是依據習俗,這個移遺體的過程需要家屬陪同,所以我就上了從離開頭城後再也沒搭過的救護車。
說真的,我並不太懂人生是怎麼一回事
因此總嚐到意外之苦
在我還是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時
意外發生在我與偷偷暗戀的男同學因鬥嘴賭氣時的拉扯
一把小剪刀不小心戳中了他的手臂
十多歲時
爺爺離開了人世
我還小 不懂得悲傷
之間陸陸續續的大小意外
多因為我不想面對現實的殘酷而逐漸遺忘
時光不停的向前
我已經是離三十歲比二十歲近的大女孩了
昨天的一記重擊
只是為了小小的男女之愛
可我的心痛得不得了
意志完全損耗
就像入侵地球卻因水土不服而喪失防護罩功能的症狀
馬力歐
說了一大串之後
我只是想跟你說
你很勇敢且辛苦了
當我仍幼稚的只耽溺在男女情愛間的小悲小痛時
你已經是個肩負家庭重任的大男人了
說真的,我並不太懂人生是怎麼一回事
因此總嚐到意外之苦
在我還是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時
意外發生在我與偷偷暗戀的男同學因鬥嘴賭氣時的拉扯
一把小剪刀不小心戳中了他的手臂
十多歲時
爺爺離開了人世
我還小 不懂得悲傷
之間陸陸續續的大小意外
多因為我不想面對現實的殘酷而逐漸遺忘
時光不停的向前
我已經是離三十歲比二十歲近的大女孩了
昨天的一記重擊
只是為了小小的男女之愛
可我的心痛得不得了
意志完全損耗
就像入侵地球卻因水土不服而喪失防護罩功能的症狀
馬力歐
說了一大串之後
我只是想跟你說
你很勇敢且辛苦了
當我仍幼稚的只耽溺在男女情愛間的小悲小痛時
你已經是個肩負家庭重任的大男人了
楊兄,世事無常。
其實我跟李大哥也不知該做什麼或說些什麼,
只能默默擔心。
我只能說,有事,記得來找我們。作兄弟的義不容辭。
就這樣了。自己要保重喔!:)
Dear 霜姐
我覺得感情分很多種,男女之間的情愛,並不一定就是小悲小痛,畢竟對於每個人來說,感情的濃厚與否都是非常主觀的。
親人之前的感情,是與生俱來的,但也並非每個家庭都是這樣。我也曾對於父母之前的管教有很多不滿,但我覺得大多時,我都很開心能有這樣一個家庭環境。
我不知道我勇不勇敢、辛不辛苦,我想我只是在傷痛時比較容易撐過而已。
不過,如果霜姐您那四五百萬元可以快點入帳的話,我想我可以更容易撐過…:p
Dear 謝弟兄
孩子,這就是人生,另外,煩請關照您的上帝幫忙罩一下吧….6^^。
世事難料,那天看到你形色匆匆,雖然有點奇怪,但我也沒多問,沒想到幾天後才知道竟是如此。
生離死別就是這麼回事,遇上了,才會知道這些不足道的平凡瑣事在生命裡的重量,讓你想伸手緊抓爭吵與怨懟,但它們卻仍在指縫間流逝;我想你應該更清楚幸福是什麼了,沒事多回家吧。
ps1.Monica說,我走後,你變囂張了,我只想知道那你音量有沒有一起囂張,難道現在你跟Monica比辦公室大聲王?
ps2.我建議把「海巡尖兵」歌詞貼在辦公室,但請在你要走時再解釋為什麼,哈哈。
前523中隊新港北哨、四鯤身哨、二層行哨副分隊長、興達安檢所分隊長兼人事士、5總隊人事行政科因應精進案組織調整駐點士官、5總駐海巡署合併改籍特派員、南巡局兵籍校正上(哈哈,看看你有沒有比我長)。
世事難料,那天看到你形色匆匆,雖然有點奇怪,但我也沒多問,沒想到幾天後才知道竟是如此。
生離死別就是這麼回事,遇上了,才會知道這些不足道的平凡瑣事在生命裡的重量,讓你想伸手緊抓爭吵與怨懟,但它們卻仍在指縫間流逝;我想你應該更清楚幸福是什麼了,沒事多回家吧。
ps1.Monica說,我走後,你變囂張了,我只想知道那你音量有沒有一起囂張,難道現在你跟Monica比辦公室大聲王?
ps2.我建議把「海巡尖兵」歌詞貼在辦公室,但請在你要走時再解釋為什麼,哈哈。
前523中隊新港北哨、四鯤身哨、二層行哨副分隊長、興達安檢所分隊長兼人事士、5總隊人事行政科因應精進案組織調整駐點士官、5總駐海巡署合併改籍特派員、南巡局兵籍校正上(哈哈,看看你有沒有比我長)。
Dear楊大哥,
小弟這次都沒幫上什麼忙,很是過意不去。
當晚您打電話給我取消看戲之約,
雖然小的沒有多問,
但聽得出來您聲音有異,
只是沒想到是這麼讓人難過的事。
隔日方從李大哥處得知,
很驚訝,也很難過。
家教時期受伯父很多照顧,
也記得他的豪邁與開朗。
沒能向伯父致敬,很失禮,
希望伯母、小練一切都好。
這段時間難為楊大哥了,
多保重。如李大哥說的,
兄弟們永遠與你同在的!
Dear楊大哥,
小弟這次都沒幫上什麼忙,很是過意不去。
當晚您打電話給我取消看戲之約,
雖然小的沒有多問,
但聽得出來您聲音有異,
只是沒想到是這麼讓人難過的事。
隔日方從李大哥處得知,
很驚訝,也很難過。
家教時期受伯父很多照顧,
也記得他的豪邁與開朗。
沒能向伯父致敬,很失禮,
希望伯母、小練一切都好。
這段時間難為楊大哥了,
多保重。如李大哥說的,
兄弟們永遠與你同在的!
Dear jwh
1.我怎敢和霜姊比辦公室大聲王,那是A姐的位置。
2.其實我還沒唱過海巡尖兵耶,搞不好那是你們那個年代才有的歌….哈。
前一二大隊過嶺安檢所所長、一二大隊伙委、一二大隊勤務中隊副中隊長….恩,就這樣而已,果然亂世之中頭銜會長很多。
Dear 張大哥
感謝您的關心,我們家都還好。
有空時多打球吧,練練體力,才能長命百歲
呵….
Pingback: 抬起尊臀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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